青藏高原(平均海拔>4000米)以低压缺氧、寒冷气候、强紫外线辐射为特征,对宿主生理功能构成严峻挑战。近年研究表明,高原环境显著影响宿主肠道菌群的结构与功能,而菌群亦通过调节能量代谢、血压和免疫应答帮助宿主适应高原环境。本文综述高原环境与肠道菌群的相互作用及其潜在机制。
一、高原环境特征及其对肠道菌群的影响
1. 缺氧
菌群变化:
厌氧菌(如厚壁菌门)比例显著增加,需氧菌(变形菌门)减少。
动物实验中,缺氧使豚鼠肠道菌群α多样性降低(Lucking et al., 2018),而间歇性缺氧小鼠的α多样性反而升高(Moreno-Indias et al., 2015)。
机制:
缺氧诱导HIF-1α积累,促进抗菌肽(如hBD-1, hBD-2, LL-37)表达,直接调控菌群组成(Shao et al., 2018)。高浓度一氧化氮(NO)可破坏肠道屏障功能,加剧菌群失调(Leitao et al., 2011)。
2. 寒冷
菌群变化:
寒冷环境降低菌群丰度,增加肠杆菌科(如Enterobacter),减少益生菌(如Lactobacillus, Bifidobacterium)(Chevalier et al., 2015)。
孕鼠暴露于寒冷环境后,子代肠道中拟杆菌门增加而普雷沃菌减少(Zheng et al., 2020)。
机制:
肠道菌群通过短链脂肪酸(SCFAs) 促进白色脂肪棕色化,激活线粒体产热蛋白UCP1,增强耐寒能力(Hu et al., 2016)。
3. 强紫外线辐射
菌群变化:
皮肤紫外线暴露导致肠道厚壁菌门增加、拟杆菌门减少(Bosman et al., 2019)。
高剂量紫外线使小鼠肠道变形菌门丰度升高(Ghaly et al., 2018)。
二、青藏高原人群肠道菌群的特征
1. 菌群组成变化
移民适应性变化:
平原人群迁居高原后,肠道菌群多样性下降,致病菌(如Enterobacter, Proteus)增多,益生菌(如Bifidobacterium)减少(Kleessen et al., 2005)。高原原住民的适应性特征:
产SCFAs菌(如Prevotella)丰度较高(Li et al., 2016c)。
厚壁菌门/拟杆菌门比值(F/B比值)显著高于平原人群(Wu et al., 2020)。
古菌门(如Methanobrevibacter)富集,参与能量高效利用(Liang et al., 2021)。
2. 疾病相关菌群差异
冠心病患者:高原患者拟杆菌门减少、厚壁菌门增加,而平原患者则表现为柯林斯菌增多(Liu et al., 2020)。
肝硬化患者:高原患者普雷沃菌和链球菌增多,而平原患者变形菌门富集(Huan et al., 2021)。
三、肠道菌群促进高原适应的机制
1. 调节能量代谢
SCFAs的作用:
乙酸、丁酸等SCFAs通过激活PPARγ/PGC-1α通路,诱导白色脂肪棕色化,增加产热以应对寒冷(图2)。无菌小鼠体温调节能力显著低于正常菌群小鼠(Chevalier et al., 2015)。
2. 维持血压稳态
SCFAs与血压调控:
乙酸通过受体Gpr41降低血压,而Olfr78激活则升高血压(Pluznick, 2014)。
菌群代谢物TMAO可抑制血管紧张素II的升压效应(Ufnal et al., 2014),对抗高原缺氧引发的血压升高。
3. TLR4通路介导的免疫调节
高原环境激活TLR4/NF-κB信号:
缺氧导致革兰氏阴性菌增加,释放脂多糖(LPS),通过TLR4/NLRP3炎症小体途径上调IL-23、IL-1β等炎症因子,影响抗菌肽表达及菌群平衡(图1)(Liu P. et al., 2021)。
四、研究展望
机制深入:高原菌群与宿主共适应的分子通路(如HIF-1α与菌群互作)需进一步解析。
临床转化:通过益生菌、粪菌移植(FMT)调控菌群,预防高原病(如脑水肿、肺动脉高压)。
疾病关联:探索高原特定疾病(如冠心病、肝硬化)的菌群诊断标志物。
结语
青藏高原环境通过缺氧、寒冷和紫外线重塑肠道菌群,而菌群通过调节能量代谢、血压和免疫炎症反应助力宿主适应高原。未来研究需聚焦菌群靶向干预策略,提升高原人群健康水平。
参考文献(源自原文,部分代表性文献):
Adak et al. (2014), Chevalier et al. (2015), Li et al. (2016c), Shao et al. (2018), Wu et al. (2020)